我进入蓝鲸自杀游戏，目击了被死亡焦虑安排的青春

我进入蓝鲸自杀游戏，目击了被死亡焦虑安排的青春 蓝鲸游戏，1个流行于网络的自残游戏小组。我们走近这个圈子，看到了这些被焦虑覆盖着的人的模样。今天的文章来自逐日人物（ID：meirirenwu），逐日人物，记录这个时期值得记录的人，推荐关注。“你不是想知道死亡是甚么吗？加入我们，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。”2017年2月25日清晨4:34，田乐像条案板上的咸鱼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忽然，1款社交利用的右上角多了1个小红圈，他点了1下，新私信闪烁在手机屏幕上。发信息的人自称来自“蓝鲸游戏内部”，他看到田乐发送了1些悲观、消极的博文，“觉得我有可能会被吸收进去，就找到了我”。简单打过招呼后，此人开始进1步考察田乐，直接了当地问了他1些问题，“死亡是

蓝鲸游戏，1个流行于网络的自残游戏小组。我们走近这个圈子，看到了这些被焦虑覆盖着的人的模样。今天的文章来自逐日人物（ID：meirirenwu），逐日人物，记录这个时期值得记录的人，推荐关注。

“你不是想知道死亡是甚么吗？加入我们，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。”2017年2月25日清晨4:34，田乐像条案板上的咸鱼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忽然，1款社交利用的右上角多了1纬创干部工作服
个小红圈，他点了1下，新私信闪烁在手机屏幕上。

发信息的人自称来自“蓝鲸游戏内部”，他看到田乐发送了1些悲观、消极的博文，“觉得我有可能会被吸收进去，就找到了我”。

简单打过招呼后，此人开始进1步考察田乐，直接了当地问了他1些问题，“死亡是甚么”“你觉得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吗”，然后问他是不是有兴趣加入蓝鲸游戏。

田乐觉得挺成心思，“这是哪一个神经病啊，怎样突然跟我讨论这些”，聊了几句以后，便没有谢绝对方的要求。

当时蓝鲸游戏还没有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发酵，田乐其实不知道，1年多前，这款游戏已在俄罗斯的青少年中大火了1把，游戏玩家除要完成诸如“4:20起床”“在社交媒体上写下‘我是1只蓝鲸’”，和“1整天不能与任何人说话”的挑战，49天里，他们还被要求做到“看恐怖电影和听恐怖音乐”“割破嘴唇”“用刀在手臂上刻画蓝鲸图案”。

图 / 来源网络

据俄罗斯警方估计，在5个月时间里，大约130名青少年受其蛊惑，在第50天选择爬到楼顶，或是卧轨，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
蓝鲸游戏引发了俄罗斯的重视，2016年10月，该游戏开创人菲利普€€布德金（Philip Budeikin）被捕入狱。

田乐被所谓“蓝鲸游戏内部人员”找到时，其实不知道自己要扮演怎样的角色，他1厢甘心地期待能解开缠绕在心底已久的生死问题，“我对死亡很好奇，另外也有1些寻求刺激心理，就答应了他”。

“不过，1开始他们并没有告知我，”他犹豫着说，“游戏会撺掇人自杀。”

“蓝鲸”们会聚在深海

联系田乐1个半月后，蓝鲸开始蠢蠢欲动。

这天晚10点，蓝鲸游戏的“上级”再次找到田乐，要求他填1张表格，填写内容与第1次聊天的问题基本1致，“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”“众生是真实存在的吗”和“对死亡的看法”。

他还被要求提供个人信息，姓名、住址、手机号码，但并没有网络上流传甚广的身份证和裸照。“我给了他们真实的信息，就当赌1把了。”田乐1直相信，蓝鲸游戏的组织者们有各种途径核实玩家提供信息的真实性。

蓝鲸游戏群的群公告，目前这些群已被官方查封

在“参加游戏缘由”1栏里，田乐写下“好奇为何有人会求死”，第2天就被通知“审核通过”。

如果把“蓝鲸”们藏身的海洋律师工作服标制
比做层次分明的金字塔，明显，田乐已拿到进入倒数第2层的通行证。

饱受抑郁症困扰的苏静则是处于金字塔最底层的“蓝鲸”。在1个讨论抑郁症的论坛里，她无意中加入了蓝鲸游戏的QQ群，发现群里好几位都是论坛里的熟面孔。

包括苏静在内，每3个人被分配给1个“上级”。她收到来自“上级”的第1个任务，就是早上4:20起床。

在4月的1天，苏静定好4点15分的闹钟，“但很奇怪，当天我4点就醒了。第1次看到春季凌晨天亮前的黑暗”。当天上午她有1次物理测验，这是她最糟的学科，醒来以后，苏静等待着考试，等待着“上级”的测试，心中既有失望又有期待。

“感觉像完成任务1样，这些任务都是折磨自己，但不知为何会觉得乐在其中。”苏静说。

而作为“上级”的田乐，尔后每晚9点到11点之间，会收到来自金字塔上层的“指令”。第1条指令是，拿着初步挑选过的信息名单，进1步精选合适玩蓝鲸游戏的人，然后反馈给“上级”。

这份名单包括有将近1000名“潜伏用户”的信息，“上级”告知他，要重点选择性工作者、罪犯、瘾君子和打手，由于即便他们最后死了，也不会引发众人关注。

1000人的名单里，终究有30多人成了他的QQ好友，再次过滤掉1半后加为微信好友，田乐与他们挨个儿语音，问1些表格上的问题。这1轮挑选以后，终究只剩下7人，再由他们填写表格，交给“上级”核实和终选。

重复几次后，田乐具有了7名玩家。“依照我的理解，最后这些人，都是些社会边沿人士，虽然麻烦了1点，但这个进程本身就是相当于过滤器，选择出那些胆子足够大、真正想死的人收纳到游戏里，然后半逼迫地让他们去完成指令和要求。”

王财贵就这样闯入田乐的视野里。交给“上级”的资料里，他自称只有小学学历，是1名90后农民工，家庭1团糟：吸毒、自残、会用气枪打鸟，家里没了经济来源，哥们介绍过来，听说能死了摆脱。

可现实生活中，他只是个高中生。蓝鲸游戏刚上微博热搜的时候，同学撺掇他去试试，要是好玩1起加入。出于好奇，他1口气加了好几个QQ群。

王财贵说，真实的蓝鲸游戏都是1环扣1环的，不断地让你添加新的群和联系人，“很多人在群里灌水的时候，你不要跳、不要闹，表现得乖1点，帮着吼‘不耍的都滚出去’，自然会有人来找你”。

青春期的百米水障

被“蓝鲸游戏”选中的田乐今年20岁，对死亡的恐惧和焦虑占据了他过去4年的人生。

他在1所985工程院校的理论物理专业就读，符合大多数人对巴斯夫冬装工作服
理工男的期待： 120斤左右的瘦高个儿，鼻梁上架着眼镜，不爱社交，面部终年没有表情。

“我的外表比较有欺骗性，看起来是个好学生”，田乐说。半年前的1条朋友圈状态暴露了他的情绪波动：“我想放下所有的坚强，即便我在黑暗中跌倒爬起无数次……我本能地恐惧着自己，但又没法逃脱。”在很长1段时间里，这是他发的唯逐一条朋友圈。

图 / 来源网络

初2那年，田乐看到1本科普书籍，“我们所见的物资和运动，都源于能量的交换，1般情况下，能量从高的地方像低的地方倾斜，如果有1天，所有地方的能量都趋于均匀，那将不会有运动，也不会有生命的存在”。

据他描写，死亡的恐惧像魔鬼的利爪1样向当时14岁的他袭来：“我感到全部宇宙变成了1具冰冷的尸体，1瞬间横死在我眼前。”

这类恐惧从初2到大31直粘着他，甩也甩不掉。他反复纠缠于“甚么是真谛？”“到底我又是甚么？”“我是如何意想到自己存在的？”，对自己这类“浑沌而无知的状态”很是不满。他大量浏览，试图从书中汲取更多的知识来应对这些恼人的问题。

高考后，田乐报了理论物理专业，发现其实不能够解决他的疑问，他又寄希望于生物领域，不幸的是，现实又1次打击了他的热忱，再后来他把眼光转向社科，开始研究哲学和宗教，却发现它们“连慰藉品€€€€类似于止疼药之于伤口都算不上”。

随着时间流逝，田乐心中的问题越积越多，抽干了他日渐淡薄的安全感，“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了，好恐慌”。他盘算着1年后毕业先做工程项目，积累到原始资金，然后做生意、投资。

他不停地强调，1定要尽量地多挣钱，然后尽早退休，最好是34岁前，“人是很脆弱的，我要赢得足够充足和自由的时间来看书、思考，和去做1些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”。

今年刚刚高1的苏静也是蓝鲸游戏的受害者之1。“孤独，没有朋友，在班上也总被同学取笑”。早年父亲因车祸去世后，深爱父亲的母亲就得了抑郁症，失控的时候会用拖鞋打她。

久而久之，苏静觉得人生昏暗。她总想引发同学们的注意，成了班上第1个纹身的女生，不过这又成为新的笑柄。

几近所有参与蓝鲸游戏的群体，都有着类似的心路历程，在从初1到高3这个人生最为波动、叛逆的时期，他们遭受的挫折都可能产生胡蝶效应，造成失控的结局。

在捕捉不到1丝光线的深海，恐惧像鲸鱼1样安静的潜伏着，等待着田乐和苏静的自投罗网。他们自青春期开始，已在这里呆了太久，渴望着有1天能冲破自己上方的百米水障。

难以停止的车轮

游戏已开始。

图 / 来源网络

第1天，清晨4:20起床，包括王财贵在内的7个玩家都很积极，按时给田乐发了信息。

第2天，仍然是清晨4:20起床，玩家被要求用利刃在手臂上刻画1条带血的“蓝鲸”图案€€€€为了避免从网上盗图，他们需要对着血淋淋的胳膊拍摄1小段动态视频。

第3天，还是清晨4:20起床，遵照“上级”唆使，田乐发了1些恐怖的音乐和电影给玩家，要求他们不中断地观看。

他自己也看了看那些音乐和电影，开始莫名有些不安：“那能叫音乐？旋律都怪模怪样的，非常刺耳，听完以后觉得很烦躁餐饮仿古工作服
。”而恐怖电影包括《咒怨》《午夜凶铃》和《富江》。

田乐会时不时抽查，被抽到的玩家会拍摄1段能证明自己正在参与游戏的视频给他€€€€7名玩家做任务都很认真。每当玩家将自己的视频反馈过来，田乐总会立即转发给他的上1级，他会收到“ok”“好的”之类“非常简短的”“几近算不上回复的回复”。

第4天，1切照旧，田乐有些绷不住了：“我1看到他们就头皮发麻！”

他将自己的好奇心克制得很好，其实藏起来无数个疑问€€€€他们用刀刻蓝鲸的时候不疼么？看恐怖片的时候不惧怕么？不觉得4:20起床痛苦么？

3个月间，田乐和“上级”的对话已从私信转移到微信，但对方前后换过3个微信，名称是1串乱序的数字和字母，朋友圈则显示空白，“大概是把我屏蔽了吧”。

“Ta要末通过变声器跟我发语音，要末就打文字，说话的方式就像1串公式，非常机械化，好像我面对的是某种程序，而不是1个活人。”这让田乐渐生1丝凉意，“我都弄不清楚上1级究竟是男是女，是人是鬼，我对他们1无所知。”

他开始意想到，自己只是1个负责审查和传递信息的管道，按“上级”的要求办事，并定期汇报。至于本人之上还有多少层，他不得而知，就像蓝鲸游戏的终究目的，一样是个谜。

但田乐还是翻了翻7个玩家之前填写的表格，“死亡是摆脱”“人其实不会真的死，人的灵魂将永世轮回”“眼前的死其实不是真实的死”。

他叹了口气，其中1个女孩曾告知他，她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，和妈妈、mm生活在1起，后来考上了某石油大学，但家里经济压力太大，被迫出来做援交。

“她很可怜。”这是田乐嘴里第1次冒出“可怜”两字。之前，他屡次宣称“边沿人死了就死了，没人会在意”。

此时，苏静已玩到游戏的第13天。第13天的目标是，“在夜里爬到废弃高楼的楼顶”。对她而言，这几近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，由于她住的小镇基本上没有废弃高楼。

连续半个多月早起，她的精神早已困顿不堪：“每天上课基本就是睡觉，‘上级’除每天发布任务，也基本不跟我们讲话。”某1天，她乃至依照唆使，把针扎得手臂上，“这样之前不敢想象的事情，居然觉得没那末疼”。

“起初觉得这个圈子里都是和我类似的人，这样会有1种群体的依附感。”后来，苏静发现，越是玩这个游戏，越觉得自己像1只搁浅的鲸鱼，只感遭到孤独。

自我救赎之路

王财贵的身份审核行将通过。依照惯例，他会收到第2天1早4:20起床后的任务，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条信息：“蓝鲸出现突工作服发放依据
发状态，游戏终止。”

“他（田乐）也没告知我，到底突发甚么状态了，再给他发信息，就不理我了。”还没真正开始游戏的王财贵堕入疑惑。

确切，看过太多残暴场景后，作为上级的田乐已放弃了。他故意忽视玩家们发来的信息，拉黑所有和蓝鲸游戏相干的人，努力把已堕入泥潭里的身体往外拔，“现在是甚么情况我也不想去了解，他们的资料和表格也不想管了，不愿意再看到那些东西”。

游戏开始前，曾有玩家问他，如果后悔了，中途可以退出吗，他回答“随时可以主动退出”，由于他的“上级”也是这么解释的。而现在田乐没那末自信了：“中途能全身而退吗？谁也不知道。”

田乐说，游戏越玩到后来，越感觉不对劲，“要是继续玩下去的话，估计我就根本脱不开身了”。

“你真的觉得所谓玩到第50条，就可以让人心甘甘心去死吗？”在田乐看来，这几近不可能，没有人不惧怕死亡，但因此出现1批人完全背背自然规律，主动求死，这才是最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。

“阿玛尼连体工作服
我1直觉得蓝鲸不像1个单纯引诱少年自杀的游戏。”刚逃出来的田乐带着1点儿后怕分析，“或许亵渎或摧毁美好，正是1些人卑劣的爱好”。

苏静退出，是在2017年5月11日。这是游戏的第17天，她突然发现之前的群解散了，再看手机推送的相干新闻，才知道蓝鲸游戏的终纵目标，是让参与者自己寻死。

她好奇地翻看了俄罗斯版本的“蓝鲸游戏50条”，发现与国内的大同小异，“几近都是原版照抄”。但她很明白，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不是死亡，“而是关注和温暖”。

英国心理咨询师协会、壹心理认证心理咨询师王亚南说，蓝鲸游戏之所以能把人引入死亡，是由于在不断强化失望、悲观的意识。

“从心理学上讲，这个原理10分简单。其实它跟我们做心理咨询的方法10分类似，只是目的恰恰相反，我们是让人不断做积极、正向的事情，让人摆脱失望；而蓝鲸游戏是不断做消极、负面的事情，把人引入深渊。”

还有1部份人针对蓝鲸游戏，针锋相对地创造了对应游戏，称为“捕鲸行动”。

在中国的社交媒体遮天蔽日讨论蓝鲸游戏时，“我叫阿木木”率先成立了“粉鲸游戏群”€€€€每当有人为了玩蓝鲸游戏误打误撞进入后，他总会劝说对方来参与正能量的打卡任务。

“第1天，在掌心画1个大大的笑脸，掌心向前面对镜子，大声告知镜子里的自己，你是最棒的”；“第2天，不管天气如何，保持愉悦的心情，为天气拍张美照”；“第3天，对身旁的人保持微笑，给他们平常的问候吧”……

没人知道“阿木木”也有抑郁症，半年前女友离他而去，他1度心情低落，后来看到“蓝鲸游戏”，他照着网上流传的任务清单坚持了两个星期，“靠痛苦来麻痹被抛弃的孤独，现在回想起来，感觉跟傻子没甚么两样，我才19岁，死了太惋惜了，万1以后能过得很精彩呢”。

田乐也已脱离蓝鲸游戏半个月了，他回到普通大3学生的生活，每周30小时的课程，坚持去泡图书馆。

这半个月里，蓝鲸游戏的发展在中国也得到了遏制，警方和社交媒体安全中心联手，清算、排查含有“4:20叫我起床”、“蓝鲸自杀”的群组和信息。如今，再想找到蓝鲸游戏，已是1件难事。

“蓝鲸没了，但我们这群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仍然存在。”苏静说。她如今最想做的事情，是阔别大海，阔别能让人联想到“蓝鲸”的地方。

“蓝鲸”对她，成了1种符号，意味着阴影、失望和死亡。“最近打算去爬爬山，轻松一下心情，算是1次重新开始。”苏静说。

田乐则显得有些无奈：“我只不过是那几天状态有点不好，跑到社交媒体上发了几句感慨，就被卷了进来。”

他还是没能明白死亡和人生，但最近小姨开始帮他介绍对象，父母撺掇他带个女朋友回家，生活多了些烟火气。

末了，他又补充了1句：“既然终将回归大地，那就自由地活着吧。”

（应采访对象要求，文中田乐、苏静、王财贵皆为化名）

逐日人物（ID：meirirenwu）€€€€记录这个时期值得记录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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